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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天西贤治逐渐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一切还要从地球联邦欧洲战区顺利收复欧洲各地说起，由于战争尚未结束，欧洲战区无意请回战前的政客管理各地，并将大量军人和民间志愿者部署到收复地区以维持秩序同时筛查人群中疑似仍受到利邦兹控制的可疑人员，联邦青年联盟也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正是在安置难民和挨家挨户走访调查的过程中，联邦青年联盟志愿者们发现了一个地球联邦目前仍不敢轻易向公众公开的重大隐患：敌占区GN粒子辐射病患者比例几乎达到了100%，仅有部分自述从未被利邦兹控制或被受控制军民抓获的联邦公民仍保持健康。

    病情蔓延对于需要特殊疾病来牟利的医院和医药企业而言可能是个重大利好消息而非噩耗，况且色雷克斯博士原本也并不关心欧洲人的死活，他没有趁火打劫地让那些人的处境雪上加霜便已经称得上仁至义尽了。然而，不久之后阿杰姆贝与他之间的一次闲聊无意中敲响了阿拉伯人生化专家内心的警钟。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夺回的那些城镇迟迟没能恢复秩序……当地的士兵和志愿者报告说有人成群结队地上街捣乱，部分地区竟然出现了士兵和志愿者加入其中的乱象，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不希望战线后方传来任何坏消息的罗马黑人气呼呼地说，利邦兹对相应地区居民的控制已经解除，谁再想装出一副被利邦兹控制的样子肆意妄为就必须受到法律严惩，“……如果他们以为自己只要说像梦游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能免罪，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在那之后，我经由各种渠道统计了欧洲已被收复地区的可疑破坏活动发生次数。除了在麦克尼尔宣布击败假天人组织之后的3天里出现过非常明显的短暂下滑之外，其整体趋势是不断增长的。”回忆着自己和欧洲前线战友们谈话的色雷克斯博士指着自己的统计结果，旁边还附带有欧洲前线的战友们对GN粒子辐射病患者后续行为的跟踪记录以及对参加破坏活动人员的随机抽样检查，“我们最担心的事成为了现实……GN粒子辐射病患者，并不是简单的【病人】。他们更像是某种【过渡状态】、【失败进化路线】……诸如此类吧。”

    “无论用什么方式接触什么样的GN粒子，只要能活下来就一定……”天西贤治用日语小声念叨着些色雷克斯博士听不清也听不懂的话，他不禁有些怀疑舒亨伯格或者说VEDA已经认同了利邦兹的做法，不然他难以解释这样的巧合。“博士，我猜你想说我们已经处在战败的边缘了，而且情况比尤里·纳尔莫诺夫那次更危险。”

    “他可没法把他曾经控制过的人也改造成信号中继节点。”重新戴上了护目镜的阿拉伯人生化专家皮笑肉不笑地说，天西贤治大可不必把利邦兹的阴谋得逞直接联想为全人类的战败，因为从未被利邦兹控制过的地区仍以健康居民而非GN粒子辐射病患者为主，“只有双太阳炉系统制造的GN粒子可以真正治愈GN粒子辐射病并且隔绝利邦兹的影响，但眼下我们只有一套可以稳定运行的双炉系统，而且00高达还一定要去前线参战。必须尽快击败利邦兹，没必要考虑其他方案。”

    “麦克尼尔不会喜欢这个消息的，你应该庆幸你选择了在他返回前一天把实情告诉我而不是在他志得意满地考虑着决战计划时突然给他送上个惊喜。”天西贤治不禁松了一口气，反正最坏的情况也没有他原本想象中的那样坏，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但其他健康的正常人知道这消息后爆发出的破坏力可能比【敌人】还大。在麦克尼尔前往外太空作战期间，我们得尽全力用各种半真半假的消息和似是而非的治疗方法尽可能稳定地球上的局面。中东地区还有你的信徒兄弟姐妹没法置身事外，博士。”

    “这不用你来提醒我。”

    天西贤治随后找来了吉尔斯，把色雷克斯博士所说的险情告诉了他的老对手并说服一时间无法轻易接受现实的吉尔斯于麦克尼尔抵达之前尽快和他制定一个初步的损害控制方案而不是只管把坏消息先告诉麦克尼尔。征求了色雷克斯博士的建议之后，天西贤治打算用脱离VEDA影响的医疗用纳米机器人充当拖延利邦兹接管世界脚步的工具，与收复地区的管理人员、当地医疗机构协调尽快落实预防措施的任务则责无旁贷地落到了吉尔斯肩上。

    第二天抵达东京、专程前来为MS领取备用装备和GN支援模块无人机的麦克尼尔是在半路上得知这个坏消息的。尽管天西贤治再三安慰他称天西机械公司找到了遏制利邦兹快速重夺控制权的办法，那些煞有其事的说辞听上去更像是用来安抚他谎言而不是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顿感局势仍不容乐观的麦克尼尔再次痛苦而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可笑的是道貌岸然的地球联邦高层依旧不愿撤销对他的无端指控并大张旗鼓地将他捧为铲除利邦兹的英雄。是自己胆敢公然杀死那时名义上仍属联邦高层的利邦兹的行为激起了这些人的同理心吗？还是说他们恐惧着制裁野心家和傀儡师又不受他们控制的枪口有朝一日将指向他们？麦克尼尔懒得理会那些人的意图，他只是默默地记下了那些不仅不为他辩解反而添油加醋地要求严惩他的败类的名字。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说明过去用GN粒子辐射病患者做的实验还是太少了。”找个理由支走了其他工人后把麦克尼尔请到工厂里的天西贤治刚和对方见面就承认了自己的过失，他亲自领着麦克尼尔去清点装备，又把埃瑟林制定的作战计划交给了闷闷不乐的【利邦兹杀手】，“联邦青年联盟的事一直是大元帅在负责，他说不定比色雷克斯博士更早发现了这种异常现象。”

    “看来他一视同仁地信不过我们大家，要不然就是觉得什么都不说也无所谓。”麦克尼尔戴上单侧镜片，把埃瑟林的计划书内容放在了自己的右眼一侧，“兵分两路……以主力攻打月球背面敌军基地，同时派遣精锐部队迂回到L2点附近太空区域？配合从火星圈和木星圈抽调回的部队发起突然袭击倒在我意料之中，而且那些被关押至今的天人组织成员也能将功折罪。他为什么会认为VEDA并不在月球背面？”

    “他让我帮他雇了50个东京电力公司的工程师和50个在人革联轨道电梯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工程师埋头苦干了两个星期，得出的结论是高GN粒子浓度环境下的VEDA如果位于月球背面就无法以任何方式从全球太阳能发电系统偷偷接收电力。”在工作服外面套着黑皮衣的社长有些揶揄地说，失去了全球太阳能发电系统支持的利邦兹一伙盗取电力的方式还是和GLA学的，后者开发了不少专门利用无线输电从全球太阳能发电系统偷电的小发明，“不瞒你说，我一直想让他修正这个结论还有对应的计划，因为如果他的判断确凿无误，那利邦兹的行为就完全说不通了。先不说月球背面至L2点之间只分布有一些根本没法用来藏匿VEDA的小行星军事基地或矿场，上述位置可不像月球背面那样绝对没有被死兆炮攻击的风险。利邦兹不太可能将他最大的底牌藏在这样危险的地方。”

    “世上有太多事情是我们说不通的，天西。”麦克尼尔谨慎地审视着埃瑟林的杰作，同时对天西贤治喋喋不休的抱怨持谨慎态度。归根结底，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成名的君特·冯·埃瑟林并非循规蹈矩、仅用军事意义上的战术和战略克敌制胜的指挥官，否则他也就不会率先尝试用超时空传送奇袭莫斯科了（遗憾的是，试图效仿埃瑟林成功经验的盟军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期的类似作战行动却因撞上了尤里·纳尔莫诺夫的叛乱而功败垂成，甚至变相地降低了阿纳托利·查丹科将其政敌驱逐的难度）。“利邦兹本来能趁着我军倾巢出动的机会控制他的军队杀回轨道环、优先夺取或摧毁两座死兆炮，但他却没有这么做，所以我军兵锋所指的月球背面一定就是VEDA的所在之处……听上去确实很合理。利邦兹可以给VEDA换一种供电方法，又不是上帝规定了VEDA只能从全球太阳能发电系统接收供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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